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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招喚後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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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招喚後土

這是語蝶和巧可第一次參與巫琊招換魔神的儀式。

過去巫琊總是會回避,不讓兩位女孩子見著那殘忍的過程。只是如今只剩下感覺的他,很大程度無法像過去那樣由自己單獨完成儀式。

『那麽這一次,你打算舍棄哪種感覺或情緒呢?』

帝江語氣平淡的詢問著,就仿佛巫琊即將舍去的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物一樣。

帝江的冷淡讓巧可有些不讚同的瞪了他一眼。

「大叔……」巧可緊張的攀住巫琊的手臂,擔憂發言:「你現在的狀態可以招換魔神嗎?要不要等過幾天再看看?」

「不用等了,現在我的情況足以支撐招喚。」

巫琊一臉嚴肅,隨後他望向阿穆爾的方向。那被蒙在布巾底下的無神眼眸,不經意地閃過一絲激動。

「畢竟這關系到語蝶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好說歹說也算是我們巫族傳承的直系子孫……畢竟孩子擁有繼承於語蝶的返祖血統,對巫族而言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存在。」

「而這一次的招喚,就舍棄七情中的『怒』吧。沒了其他感官以後,我總是會無來由的胡亂發火,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巫琊苦澀的說著。畢竟要舍棄「感覺」,多少還是會讓人感覺惶恐。

「大叔,你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的。我能夠照顧自己。」

語蝶堅定的說,不願意讓巫琊做出傷害己身、成就他人的舉動。

只是她才剛說完這段話,手就被一旁的阿穆爾緊緊握住。當語蝶困惑的看向阿穆爾,那張面癱無情的臉龐上,眼神卻透露出了一絲擔憂。

「反正我遲早都是得將十二位魔神招喚完畢的,拖越晚我的身體情況也會越糟糕,那還不如早點招喚早點迎接結局吧。」巫琊放下心中忐忑,狀似爽快的給出回答。

然而,靠在他身旁的魔神卻感覺到了他內心的緊繃,不由得暗中嘆息。

只是因為他們共同的所求,所以他們只能沈默,靜靜的守候他們的後代完成這艱難的傳承。

『那麽開始吧,有了後土在,多少能夠照顧好語蝶肚子裏的孩子。』

帝江下達了指示,讓其他魔神紛紛動作起來。

為了不驚擾其他族人,幾位魔神帶著巧可、語蝶和阿穆爾以及巫琊四人來到在猴族附近山林中的一處隱密山谷裏。

只是當魔神們才剛帶著幾人接近,嗅覺敏銳的阿穆爾便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而語蝶則是若有所感,眼睛悄然染上一絲詭譎的紅。

直到逐漸接近目的地,巧可這才捂起鼻子,驚愕說道:「好重的腥味!族外面怎麽會有這種地方?但好奇怪,這麽重的腥味怎麽沒有吸引來其他野獸?」

她困惑的環顧安靜得可怕的叢林,深刻感覺到有一種詭譎的氣氛蔓延。

翕茲盡責的解釋:『因為這裏有設下驅趕生靈的咒術,所以不會有生物靠近。你們因為由我們帶著,所以不會感覺到咒術的效果。』

燭龍接著說:『嘎嘎,等等可別嚇著了。』

而巫琊則在出發以後便靜默不語,唯獨緊抿的唇角洩漏了他內心的不安定。

強良與共工在最前方開路,直到最後,眾人來到一處繪有色澤深邃的巫術法陣之前。

奢比屍嗅了嗅法陣,那腥臊的氣息變是從法陣傳出的。

『巫琊之前都是在這招喚我們的,看樣子法陣還能夠使用,不需要再費工夫重新刻畫了。』

巧可和語蝶震驚的看著法陣,多少猜出了那腥味何來──

那是一座直徑約兩三尺的圓形法陣,上頭的符號或許並不精細,但卻蘊藏著某種力量在其中。而真正讓人驚訝的,是這整座法陣都是以血繪制出來的……這究竟需要多少的血量才能繪出這樣的陣術?

巧可驀然明了為何巫琊總是在招喚之後異常虛弱的理由,莫非這法陣是由巫琊的鮮血繪成的?!

「雖然不想讓孕婦跟小鬼看到這些的,但身為巫族的一份子,你們遲早也得知道一些比較殘酷的儀式。」

巫琊冷酷開口,自帝江背上翻下身,跟著燭陰的指示緩慢走到法陣之前。

「現在的我只剩下感覺,哪怕有燭陰跟我共想視聽的能力,但我還是沒辦法一個人獨自完成啟動法陣的儀式,所以需要你們幫忙。」

「……我們能怎麽幫助你?」巧可咽了咽口水,因為那顏色近黑的血漬而感覺有些暈眩。她一想到那是巫琊的血,心裏只餘心疼痛苦。

「語蝶懷孕了,在一旁看著就好。我需要阿穆爾替我放血,巧可你有繪制巫術法陣的經驗,幫我將血塗抹在法陣上,重新啟動招喚法陣。」

「我、我來塗?!」巧可驚呼出聲,緊張失措的就想拒絕。「我不行啦,那麽多血……我會塗錯的,不要不要!」

盡管也是見慣死亡、生活於殘酷之中的巧可,遇上巫琊也難得失了方寸。

巫琊眉一皺,對巧可此時表露的懦弱語帶譴責:「若是讓阿穆爾來塗,他又沒經驗,到時候搞錯符號或軌跡,招喚出錯,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而且語蝶是孕婦,更別提她的惡鬼基因對血液非常敏感,可她在懷孕時期更不能惡鬼化以免傷到胎兒。那麽只剩下你了。」

「我辦不到……要我拿大叔的血去畫陣術我辦不到!就沒辦法用其他方式代替嗎?獸血或其他人的血不行嗎?!」巧可惶恐的向其他魔神詢問,卻只得來魔神們的沈默與搖頭。

此時,阿穆爾安頓好語蝶,便直朝巫琊走來。手邊竟以持起短刀,準備要來替巫琊「放血」。

豹爺沒有猶豫的舉動,讓巧可沈默了下來。

直到巫琊就定位,阿穆爾也準備替巫琊放血的時候,他才淡淡的對著巧可說了一句。

「你可以選擇支持巫琊直到傳承順利完成;或者是任憑他繼續衰弱下去,直到死亡。二擇一,我想你是個聰明人。」

豹爺一如既往的冷淡,說出的卻是事實,因此讓巧可白了一張臉。

「給我一段時間做心理準備。」盡管年幼,巧可還是拿出了身為猴族族長的氣魄,很快就平覆了心中的緊張。但她身後繃緊的長尾卻言述著她的不安。

她走到巫琊身前,看著那張被深色布巾遮住眼眸的臉龐。眼神閃動著覆雜的情緒。

「大叔,答應我,一定要完成傳承!」

巫琊一笑:「我不想死,所以一定會完成傳承的。」

「但我怕你死!」巧可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恐懼,然後就在巫琊面前哇的一聲開始大哭起來。

巫琊聽見哭聲以後為之一楞,隨後就感覺到有個小小軟軟的身子撲進自己懷裏,開始狂揍自己胸膛。

「咳、咳,輕點!小猴子你力道那麽大是想把我打死嗎?!咳咳咳!」體虛的巫琊很快就被搥的快喘不過氣來,巧可這才想起巫琊的體質並不健壯,紅著鼻子收回了拳,囁嚅了幾聲這才甘心。

語蝶在一旁靜靜的觀看他們的互動,嘴邊不經意的揚起一抹笑。

或許總有一天,巫琊大叔和巧可彼此也能互相坦承心意吧?

最後,巧可輕哼了聲,這才離開巫琊的懷抱,眼神慎重地掃過阿穆爾與其他魔神。

「我作好心理準備了,來吧,告訴我該怎麽做。」

魔神們不約而同揚起笑容,將巧可拉至一旁開始交代起註意事項。

這時,阿穆爾手中冰冷的刀刃已經架在巫琊的腕間。

只剩下感覺的巫琊對身體的感受無比敏銳,那冰冷透體的刀刃貼在手腕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欸,豹爺,等會下手小力一點啊……」

阿穆爾橫了他一眼,冷漠道:「放心,只是放點血,傷口不會很大。你就當女人每個月會來一次的失血就行。」

「我靠,那血量跟我儀式要用的量根本不能比好嗎?!」巫琊無奈埋怨。

『好了,開始吧。』翕茲交代完巧可以後,便催促著儀式進行。

魔神們都知道巫琊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招喚最好是盡快進行到最後階段,不然他的身體會因為返老還童,而逐漸變得幼小衰弱的。

翕茲話語方落,巫琊馬上發出痛哼聲。

原因無他,便是阿穆爾果決地用短刀在他腕間割出一道口子,傷口開始流出鮮紅的血液,落到一只巫琊自己準備的碗裏頭。

巧可紅著眼眶,拿著巫琊朝她遞來的毛筆沾了沾那猩紅的血,開始認真地中新繪制一遍法陣。

隨著新鮮的鮮血畫過法陣,異樣的光輝也逐漸亮起。在這深綠色的叢林中,艷紅的光輝顯得異常詭異。

巧可小心翼翼的畫著法陣,深怕會有絲毫差錯。

魔神們紛紛落在法陣的各個角落,而巫琊正好坐在正中心,此時正有些虛弱的給阿穆爾攙扶著。

「身體越來越虛了……變年輕反而體質卻老了,呵……」巫琊苦澀的笑著,語中有著說不盡的心酸。

身體和容貌是年輕了,但他卻有種更加蒼老的感覺。氣血流失,以致使容貌盡管年輕,體質卻越加虛弱。這種虛弱不僅僅是在身體上,也反應在靈魂狀態裏。

這時,巫琊感覺到阿穆爾攀著他肩膀協助他穩定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得相信自己能夠堅持到最後。」阿穆爾冷靜的說著。

巫琊揚笑,眼裏多少恢覆了原先的堅毅。

「開始吧。」巫琊下達指示。

很快的,當法陣完全亮起,巫琊開始念起了冗長的招喚禱詞。

鮮血開啟了一扇通往未知所在的大門。

在森然的氣氛之下,敞開黑暗空洞的門扉驀然亮起了一點微光。那點微光奇異的驅散了語蝶和巧可心中的沈重,帶來了一絲難言的溫暖。

明明是以鮮血為祭祀的儀式,卻讓她們兩位接受了巫族傳承的人感覺到了那因應鮮血而從幽暗深處被招喚而來的先祖意志。

那沈睡的意志正在蘇醒,與其他的魔神不同,這一次招來的意志顯得溫柔許多。那如母愛般的包容,讓人難以想像會是一頭魔神擁有的氣質。

光開始凝聚,形成一個上身女體、下身為蛇的型態。看著這一幕,語蝶忽然想到了地球中國古時代傳說的「女媧」……或許傳說中的故事角色真的存在也不一定?

隨著這名為「後土」的新魔神逐漸蘇醒,其他魔神也各自不安份了起來。

燭陰緊張的扭動著身子;共工和強良一臉嚴肅;翕茲臉上有著期待;奢比屍焦躁的在法陣外踱步;或許唯一冷靜的只有趴在巧可頭上休息的帝江了。

巫琊已經停下了吟詠咒語的動作,見攀在自己手臂上的燭陰不安份的扭來扭去,頓時皺起了眉,問道:「幹嘛?我之前招喚其他幾只的時候都沒見你這樣,莫非這位後土先祖有什麽特別的嗎?」

『……』燭陰詭譎的泛紅了臉。

帝江在這時候懶洋洋的開口了:『哦,那是因為,後土是十二魔神中的大美女嘛。我沒記錯的話,燭陰好像暗戀她很久了吧;而這位後土或多或少跟我們都有些關連。能成為十二魔神之一,她也曾是巫族一顆璀璨的明星……只是為了延續族群,所以轉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

說到最後,帝江像是陷入緬懷的情緒裏頭,不再發言。

因為帝江的這句話,眾人的目光刷的一瞬通通聚焦在燭陰身上。就連巫琊也是一臉愕然。

『欸,幹嘛啦!俺雖然都變成這副怪模樣了,但還是有顆純純男人心好嗎?』燭陰有些惱羞成怒的喊道。

「……好了別鬧了,招喚就要成功了。」巫琊接著說,他站起身子,神情莊嚴的看著那在法陣中心成形的女性光影。

而當一位容貌優雅、身材曼妙、上身披著一件長袍的蛇身女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大夥不約而同的被女子一身恬淡溫柔的氣質給吸引住了目光。

「以巫琊之名,我呼喚十二魔神之後土之神降臨!蘇醒吧,巫族的先祖啊,您的後代需要您的力量!」

巫琊念出最後的禱言,在話語方落時後土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

作家的話:

很久沒更新了。其實荒獸的結局已經想好了,但因為很多事情,讓我暫時放下了黑羊和荒獸的寫作。

星神實體出版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星火也因此成長了不少。

今年意外開了刀、動了手術,至今都還在覆原,但卻讓我意外的發現仿佛有某種東西不見了,過去對寫作的覆雜心情變得輕松,也將實體書拖了好幾個月的稿子順利交了出去。

之後會開始慢慢寫完荒獸跟黑羊。

想要對等待已久的讀者們說一句:對不起,我回來了。

雖然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天天更新,但就慢慢累積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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